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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拥有智慧的快乐

【穆卓】Palpitate

穆卓only

小学生文笔,最近产出好难,tag里各位老师都是神仙

题材:不远的未来,年份都能推出来那种。

要素:破镜重圆【?】

字数:7k+

私设:削弱神技,尽量平凡的交手描写。

ooc是我的。

0。

“你就不可惜吗?”

1。

五月份的温布尔登,空气里都飘着青草的香气。

走出机场的卓治还说着太阳真好,然后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穆司阳没说什么,默默把手里的枸杞泡水递了过去。

卓治推开:“没事儿,又不是小朋友了。”

递出水杯的手悬停在半空,然后收回来。

“也好。”

大概是赛季正要开始之前,原本繁忙的准备工作里因为主办方的安全检查塞进了半天的空闲,卓治穿着白色T恤百无聊赖,背着相机打算四处逛逛。

打开当地趋势,发现有人在场馆东面发了冰淇淋的照片,他摸着地图找过去,柏油马路边停着一辆格拉图小车,几个孩子围在柜台前叽叽喳喳,手上拿着不同颜色的蛋筒舔着,互相追逐打闹,奶油糊了满嘴。

他们也许不知道,这一个月的慢速赛程过后,那篇承载了无限荣光和历史转折的草地上将诞生下一个“破壁者”。

卓治也不知道。

他只是从小贩手里买下一个巧克力球,接过那个蛋筒啃了一口,甜丝丝的奶味,顺着舌头往喉咙里化开的冰冻糖浆,红白相间遮布在头顶挡住热烈的阳光,还在夏天正中间接受暴晒的英格兰莫名洋溢起恰如其实的浪漫。

他忍不住吃了大半个冰淇淋,直到啃完华夫饼还觉得意犹未尽,转身又付了穿着红色围裙小贩三块钱要了一个奶油味的球,谁知道吃了两口就到了嫌腻的阈值,拿手帕裹着丢了。

他路过了一个教堂,清教徒的祷告声和街上匆匆的人形成对比,他举起莱卡——穆司阳前年马德里大师赛送他的,在北半球最好的夏天,没有雨,没有过多的装饰,阳光和红土彼此成就相得益彰。

按下快门的那个瞬间,他真诚地感谢了1904年圣路易斯世博会上处于遥远时空外发明蛋筒冰淇淋的人,是蛋筒冰淇淋让这个世界的爱有了度量衡。

他向前走着。用相机记录这里的一切。

2。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温布尔登,去年也不是,穆司阳正式转职业的前年也不是。

真正的第一次,是他和穆司阳高三毕业,瞒着所有人偷偷来的二人毕业旅行。

关于英伦风情的旅行卓治依然记忆犹新。特别是最后一站,穆司阳和他在香榭丽舍大道下说有什么要给他,正拍着照的他回头,却看见穆司阳左手兜里掏出来的竟然是两张温网男子决赛的门票。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是他看看穆司阳一身休闲T恤搭短裤,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穆司阳问。

“傻瓜,”卓治看见街边一家老式西装店便拖着穆司阳过去,“看温网要‘装备’啊。”

穆司阳后知后觉想起确实是那么回事,卓治已经拉着他推开门,“来客铃”响,没过头顶的西装布料里探出个头来,卓治礼貌地问好后说明来意,裁缝从货架上拿出几套成衣放在桌子上任他们挑选。

卓治很是喜欢黑色的一套,却见穆司阳似乎对深蓝色和黑色有些犹豫,转眼问裁缝有没有浅蓝色的衣服。胖胖的裁缝只说要去找一会儿,不到一会儿回来,对他惊喜地说:“真幸运!还真有这么一套!”

看了裁缝手里的浅色西装,穆司阳奇怪地看向卓治:“你要这个颜色吗?”

“好看!司阳试试这套深蓝色吧。”

卓治拿起来塞到穆司阳怀里,又把他往试衣间里推,胖胖的裁缝直到穆司阳关上试衣间门才跟卓治说:“应该是因为那位先生才选的浅蓝色吧。”

“嗯。”

“我有很多客人选这样的西装去结婚。你们,应该也是恋人吧。”

“不是,”卓治否定了裁缝的话,“我们要去温布尔登。”

听这位东方面孔的客人说到“温布尔登”的时候,那个裁缝仿佛想起什么,说道:“话说今年罗伯特还没拿大满贯冠军呢,也许温网是个不错的机会。我们都很想再去那里看看他。看你这么年轻应该不知道,十几年前我也是亲眼看过他和拉法在温网比赛的。只可惜我去现场看的是07年那次,08年的时候我女儿出生,我没去,真是终生遗憾啊!”

“嗯,我们都很期待再见那样精彩的对决。”

卓治说。

话音刚落,试衣间的门拉开,卓治抬头,穆司阳穿着西装出现在试衣间门口,拉拉袖子,看着他有些局促。

“好看!”

卓治不吝于自己的赞美。

“会不会太不正式了?”

旁边的裁缝连连摇头,卓治也说:“怎么会?这颜色很合适你,不信我给你拍张照片。”

说完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拍立得,咔嚓一声将逆着光的穆司阳拓进底片。光影从窗外倾斜,遮蔽的轮廓勾勒出衣装的素净,站在镜子面前,穆司阳尚有些局促,嘴角尴尬地耷拉着,卓治把相纸在手里甩甩甩,自己都没看就递给穆司阳。

的确还可以。卓治挑着眉,一副自己不需要质疑的模样。

裁缝要根据两人的腰身稍微修改一下,约好明天来取,临走的时候卓治还微笑地说了声“祝您女儿生日快乐”,老裁缝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也祝你们玩的开心。”当他和穆司阳走出裁缝店,打开手机,推送的新闻是“费德勒逆转锦织圭,与纳达尔会师半决赛”。

卓治撇撇嘴,穆司阳凑过来和他一起看手机:“在看什么?”

“费德勒也进了四强,看来这是场硬仗了。”

卓治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这么说着,穆司阳没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嘴角一动一动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其实那个时候的卓治心里想:“和自己告别吧,告别关于网球的十八岁。”

温布尔登还是热闹非凡,绿色和白色成了夏天限定的盛会概念。

每一代王朝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没有谁是常胜将军,桑普拉斯如此,封神的费德勒也要面对西班牙人和塞尔维亚人的挑战,就像2008年那片奇迹绿地上所上演的一样,天才和勇士,当所有人笃信那是一场一眼看到结果的守擂时,勇士却带着奇迹之神的祝福打败了强大的守擂者。

穆司阳和卓治无数次看过那场比赛——一场值得无数赞誉,配得上连篇累牍为人津津乐道的史诗之战。打法优雅的瑞士人遇上青铜皮肤的西班牙人,一个带着初出茅庐的生猛,另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圣殿守门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正手和底线技术,简洁的击球和刁钻的落点,风华正茂的球员在他们的巅峰进行的巅峰对决,碰撞出是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和火光。

卓治最爱费德勒的优雅从容被每一分拼到极致的小麦肤色少年逼得几乎咬牙切齿,转头看穆司阳的侧脸,却对挑战王座的西班牙人微微颔首。

至于这对两个人对于Fedal的崇拜有多大的影响呢?就好比高二那年临放假前,卓治偷看了穆司阳的新年愿望,看完以后偷偷笑了,不予置评然后写了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字条——“拿温网冠军”。

唐佳乐曾经在一次合宿的时候和他说:“你和穆司阳是不一样的。”他未解其意,天生心思细密的唐佳乐说的话尽管没头没脑,但总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道理,于是他也就记在心里,等待多年之后回味,便知道酒香源自何处。

现在想想,唐佳乐是对的,那时妄想窥探未来却什么都没看到的卓治没有发现,他和穆司阳两个人性格迥异带来的最终结果。

就好像职业生涯里的神之子和角斗士,遇上过无数次彼此,输赢推拉,从没有松懈。而他和穆司阳在时间并不长的三年队友中,除了高一和高三的两次比赛以外,就在也没有分立球网两边的情况,可惜了看客,可惜了他们。

失神的卓治没有发现蛋筒融化,直到化成乳液的冰淇淋流了满手,他感受到一阵黏腻的冰凉以后,抬头远处的大屏上滚动播放着今天的赛况。

蛋筒吃不了了,他转身离开了那个广场。

卓治很是自怨自艾地爱过穆司阳,非常爱。世界上所有的爱情大概都有一种可怕的悲剧成分,无论幸福与否,无论对象是谁。卓治将自己的喜欢和偷偷的窥视直到某年某月时机成熟方才使其破土,无关到底会不会得到回应,他那份小心翼翼在温布尔登火车站呼啸而过的三十秒钟里对着那个人倾泻。

可那份告白连他自己都听不见,声音,心跳,还是抑制不住的小小打嗝,只有火车碾压枕木和铁轨的响声,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轰轰隆隆的。

好胆小一男的。

卓治张大嘴巴,火车刚好开过,空气中他的声音变得清晰。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司阳,我会看到的吧,你拿大满贯冠军,我会看到的吧。”

没想到,卓治惴惴不安说出那些话以后,穆司阳只是很淡然地说:“当然了。”

在等待这件事情上的卓治天才总是有烟火气的,他只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等着穆司阳抬头来再说多一点。

可也就是那样而已,穆司阳说了那句话以后没了下文,欧洲行最后的白金汉宫也完全没记忆。

他只好承认,自己因为胆小设计的表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直到回国下了飞机,穆司阳送他到家门口告别,他也说不准自己这到底是表白成功,还是失败,甚至于有关这一段的记忆真实与否,连他自己都难以下定论。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就那么处着,没有从朋友升格的变化。穆司阳接受了德国俱乐部抛来的橄榄枝,完成一年的职网训练后闯过十一月份的辛辛那提大师赛参资格赛出道,卓治翘课去看穆司阳的比赛,没告诉穆司阳,偷偷买了最边上的票,裹得严严实实见证穆司阳一路过关斩将挺进第三轮,最后在四分之一决赛折戟。

下场的时候,他自己蹦到人家面前公布了自己的行踪。

刚刚转职业,穆司阳比赛的奖金不算很多,卓治用熬了三个通宵的作品拿了全奖,给穆司阳买了一个新的音箱,当他装作寻常却暗暗期待穆司阳反应地放到穆司阳手里时,穆司阳看着盒子上Sennheiser的logo说:“卓治你怎么又买这么贵的东西。”

“庆祝你闯进四强,本来打算只有你拿到冠军才给你的,看你可怜我就不自己留下了!还有,什么叫又,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那种乱花钱的人吗?”

穆司阳露出了“你确实是这样的”的表情,卓治气结,索性不理他。穆司阳突然把手伸过来,一手揽过卓治到他怀里:“别生气了,你来了我就很开心了,不用再为我花钱了。”

穆司阳胸膛温暖,贴着卓治的脸使他脸不正常地红了起来。

“以后你真正拿冠军,我还会来的……”

3。

——终于要拿冠军了。

穆司阳和卓治的变化始于他们并肩和育青书写冠军史诗的一刻,而到了只属于穆司阳的节点,卓治也到了和穆司阳重逢的时候。

其实2019年那个夏天他们没有赶上那班去温布尔登的小火车。原因很多,比如前一天晚上从裁缝那里拿到裁剪好的西服,卓治半夜忽然发热,比如穆司阳默默无言地照顾了他一个晚上直到退烧。

等卓治睁眼,天光大亮,他急切地问穆司阳是不是太晚了,穆司阳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没事,我买了下午的车票。你先把水喝了。”

卓治乖乖接过穆司阳递过来的杯子一饮而尽。

打开电视机,正好转播到四分之一决赛德约科维奇对戈芬的重播。

相持的底线看的人昏昏欲睡,长盘多拍一向是他们这些人最厌倦的打法。穆司阳的手按着卓治的太阳穴,修长的指节上没有半点会折损美感的缺憾,不轻不重的力度缓解了卓治的困意。

皮箱早就收拾好了,卓治和穆司阳在最后一班车之前到了车站。

和穆司阳的旅行本来并没有那么闷,但是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默,他们各自戴着耳机,歪头侧身谁也没说多一句话。卓治却并不是,他只是回想着,他昨晚好像听见穆司阳和他轻轻说:“你就不可惜吗?”

“你就不可惜吗?”

谁都想跟卓治说这句话,谁都不敢跟卓治说这句话。

卓治一直在想,到底谁会先说这句话,然后他可以根据这个人是谁提前斟酌答案。比如如果问的人是路夏,那就说自己想去专心念书搞学术,比如唐佳乐,大概要配上撒娇才能让他停止追问,比如贺兴隆,可以用他放不下烧鹅店的事情陈述自己“我也有和打网球同样重量的梦想”。

独独对着穆司阳,卓治想不到什么回答这个问题预警方案,他只是装睡着,谁料到生理性的眼皮颤动会被穆司阳察觉。

只是穆司阳大概是个木头精转世,拥有安静睡颜的卓治近在眼前,偏偏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握住卓治的手,两只手中间留着暧昧距离的空隙,就好像主动递出去的一个桨,滑动水面也被浪花吸附。

他们大概谁都没有想过,关于金陵的回忆最后会在莫名其妙的异国他乡变成一种魔咒,梦中预言,那个叫命运的女神把他们逐渐推出尘积三寸仓库的货架,放进不同的购物篮,最后进入不同的环境,成为不一样家庭的归属。

穆司阳,不知道你懂不懂,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卓治不无伤心地这么想着,一不小心却被迎面走来的灰色西装青年撞了一下。

“对不起。”

卓治从来都是面对陌生人礼貌的人,先道歉的总是他,这次也不例外。

“咦?卓治?”

卓治回头,好吧这回好像真的有意外发生。

“兴隆,你怎么在这里?”

“这可是司阳的温网决赛,我说什么也要来的。”

贺兴隆挠挠头,身上那件裁剪得体熨烫妥帖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示出奇怪的不协调。然而他又看出卓治的打扮并不像要去决赛现场的样子,心直口快地问:“卓治你不穿西装吗?”

卓治扬了扬胸前的记者证,说:“今天我不是观众,有任务在身。”

贺兴隆恍然大悟:“哎呀我这记性,你现在可是大记者,怎么可能会落下呢?”

对面的卓治只是笑,嘴角开出一朵蓝玫瑰。




“我想和卓治一起。”

穆司阳无数次回想起封闭训练基地的天台,自己在那个落日余晖里和卓治气喘吁吁看见太阳早已沉溺进云朵的讯息。

真是个坏天气。




可那根本不重要。他还是觉得那个时候说出自己对于想要卓治跟他一起的愿望很妥帖。即使他的计划里这句话的背景应该是一个完美到不能再饱满丰盈的落日。

他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卓治愣了一下,三秒之后有一个笑容在他柔和常年含笑的脸上出现:“毕业旅行?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以为你是随口说的呢。”

穆司阳想要否认,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卓治之间永远有的那个小心翼翼的现状——他们谁都有那个理智让自己不要脱轨,避免自己曲解对方的意思。而正因如此他们谁也没有坚定的勇气去打破他们刻意维持在彼此的平静,就好像永远有个声音在暗处严肃警告着他们不要逾矩去幻想自己不曾拥有的爱意。

他和卓治都是别扭精,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值得别人为自己心动的资格。

所以说避免曲解的,最后还是曲解了无厘头的告白,成全伪装的心动。


“Palpitate”,小心翼翼,却又急切的心动。

因此,即使听到了卓治在火车站的告白,穆司阳也在后退。

“我们两个是真的很像,很像很像。”

他曾经几年后在日本富士山下一个小酒馆里微醺中这么对池大勇说。

胆小的很相似,会逃避的个性也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池大勇拍拍他的手,想要传给他力量,那俊俏的脸庞在酒精的蒸腾下变成红色的草莓果冻,一如这个年纪本该有而他不常有的样子一样。于是池大勇选择收回手,只是拧开一瓶水送到穆司阳嘴边。

可他还是对卓治生气了,原因无他,卓治胡闹的程度真的让他平白上火。

国家队选拔的最后根据惯例是一场混乱的车轮战。穆司阳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犯了胃病,池大勇告诉他常吃的药,不巧那个药瓶被卓治发现了,也很快推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告诉穆司阳自己已经知情的事,而是在那一天几乎就好像一颗暴涨的恒星一样四处挑战,拼尽全力打到最后一场,算好自己的对手积分都下滑到足够送反手状态尤其不好却也咬牙扛了几轮的穆司阳到入选名单之后,卓治的手肘也废的彻彻底底。

他走的时候穆司阳并不知道。甚至于他当时还像个傻瓜一样可惜,以至于当卓宇过来给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还傻乎乎地上去问卓治伤得怎么样。

卓宇不是个坏孩子,却也真的很想向穆司阳发脾气,只言片语的抱怨最后推着穆司阳自己走到了那个真相面前。

不得不说,在有些事情上,卓治跟随内心的程度真的称得上大师。

但是卓治还是跟他一起去了欧洲旅行。纵然他心里对卓治的负面情绪大于正面积极的态度。

事情的起因也不过是某个晚上穆司阳在国家队选拔集训的时候跟他说的一个约定,后来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进国家队,却接收了这个因为失败的主事才产生的附加物。

卓治从未多想为什么穆司阳会跟自己一起旅行,穆司阳也没想明白他发出这样的邀请会不会被断然拒绝。但他还是说了,冲动的样子即使有些不像穆司阳,但在卓治看来这样也不折损穆司阳的帅气。

旅行结束以后穆司阳离开了国家队,走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不只有自己,还有卓治的梦想。也许路夏有一次说的是对的,穆司阳的世界里除了网球之外什么也没有,失去网球选择一种新生活,对于穆司阳的打击将不亚于世界末日。

4。

“你就不可惜吗?”

旁边人的问句将卓治的思绪扯回来。

“啊?不可惜啊......”

卓治的回答让国外记者有些吃味,说:“怎么会不可惜呢,这片球场就要成为历史了,明年我们再来就会是新球场了。”

很明显,卓治和旁边的记者同行可惜的不是一件事,他说了些什么,却没进卓治脑子里。

他只是看着休息室监视器画面里浑身白色装扮的穆司阳。

那一身真像他们的校服,白得干干净净。

而卓治呢?他穿着刚刚才换上的拘谨西装,坐在转播室里戴着耳麦,表情严肃得像在进行六方会谈。

他们就好像两个分开旅行的行人,彼此岔开天各一方,最后走到温布尔登这里再次相遇。

到楼上前卓治反反复复确认过现场的情况。他毕业以后做了最不容易见人的转播工作,虽然辛苦但还算是天南海北有旅行的机会,相机胶卷攒了好几个箱子,暗房里晾晒了蓝天白云,街头巷尾,市井炊烟,南洋花镜,海沙千岛。

可是这么多年他也没再见过穆司阳。

因为工作来温布尔登的事情他也发了短信给穆司阳,他知道他的短信穆司阳一定会回,这是专属于卓治和穆司阳的舒适区,没有什么功名利禄,没有什么地位悬殊,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曾经的天才双姝,并蒂莲的指天客,长大以后各自选择不同的路走出精彩,却还愿意到机场来见他,这样就够了。

卓治一向是个不脸盲的人,在现代社会这个高压到连记住一个人的五官都成了奢侈的环境里成为了“天才”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式。卓治用摄像机扫了一下,包厢里坐着他无比熟悉的几个朋友,他笑容很好看地勾起来。

穆司阳是赛会种子选手。

对手是击败前辈一路高歌猛进的黑马新人,还不到二十岁,一个长手长脚的欧洲人。这样两个对手相遇在决赛,必定火药味十足。

事实倒也确如人们猜测,上场就兴致高亢的新人展现了蓬勃的热情,几度将穆司阳逼至绝境,纵然穆司阳顽强地挺住了几波猛攻,对手破二保四,比分最后定格在6-2进入第二盘。

休息过后的第二盘相较第一盘来说更加精彩,双方交手过招,场上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然而转播室的小屏幕里,穆司阳的身影跑动积极,救球的同时又把球拉到对手的死角,引得转播室一干同事也欢呼。

摄像机前正襟危坐的解说说他终于在输掉第一盘以后终于热身结束,卓治皱起的眉头也放下,此时对于穆司阳来说,他最需要的准备不是所谓的跑动,而是他出色的球感。

从很早以前开始,穆司阳写的训练计划里对于跑动能力就要求严格,要求覆盖率达到严格的百分之百。但这对他来说似乎又远远不够,卓治在多年的交手与友谊中发现,与其说穆司阳对球路的计算超与常人,更多的是他在交手场地对于周围环境的精准把握,形成威压罩着整片穹顶,又因为他的天赋和努力相互加成而无人能敌。

卓治无数次遇见过深夜偷偷练习的穆司阳,在偏僻的球场,所有人都在安睡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看着世界上的另一个天才变成一个努力的茧,向上生长等待春雨唤醒的时刻。

卓治知道,穆司阳这回赢定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朵从伦敦方向飘来的乌云在温布尔登遇到了无形的铁壁,球场上积攒了越来越浓重的阴影,仿佛天上的祭坛降临,笼罩英伦三岛的一隅即将布下神谕。

卓治切掉聚焦在场上的转播画面,对准天空的摄像机记录下此时此刻留给这个世界的阴霾,在外人看来,在不懂温布尔登球场半个世纪纠葛纷争而只是看到比赛停下遥控器的人眼里,这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乌云。而稍有对发生在这片充满奇迹和不确定数的草地上的故事有所了解的人,大概心里对于接下来的比赛早已带着某种期待。

小小的转播室卓治在想什么呢?

没人知道。

他只是把直播画面切到了穆司阳的对手脸上,搜寻这个年轻人的焦躁,又或是狂喜。

——今天的比赛前路未卜。

但他还是在心里轻轻为穆司阳祈祷着,就好像这是他一直都会做的事情一样。

雨还是下了下来,场上的绿色小球在雨中飞着,先是绵绵小雨,然后大到人群逐渐松散。裁判拿起话筒宣布停止比赛,卓治把镜头对准穆司阳包厢,推近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所有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实习生路过,说了一句:“前辈也觉得这雨下的不是时候吧。”

“是啊。”

实习生吃吃地笑:“今天穆司阳选手真的打得很好啊,希望这场雨不会有什么影响......”

剩下的话卓治没听到,因为导播把他叫了出去。

“现在突然有件事,原来负责赛场转镜的VJ临时有事要去负责今天的混双比赛,所以我想——”

“——我去顶替那位,吗?”

“是有这样的意思。”

卓治思索了一下,说:“好。”

雨霁天晴,原本还是一片阴霾的中央球场现在已经洒满了阳光,乌云化成刚才持续二十分钟的雨点回流到地面,等待下一次的热量将它们带回天际。

卓治和中断之后重新开始的比赛一起出现在比赛场上。他不确定穆司阳是否能看见他,因为比赛开始之前他跟穆司阳发的短信里,说的是自己今天会在转播室里见证他的历史性时刻。

这条信息最后的状态是已读。



5。

接下来的故事不应该由卓治本人来讲述。

重新回到赛场的穆司阳抓住了自己的机会,接连拿下几个局点,几个ACE球把对手的节奏彻底打乱,即使有一段时间里被对手以出色的反手回球精准的落点所困扰,但是对于场上百分百的把握还是让他牢牢将比赛的主动权抓在了自己的手上。

顺利的比赛状况让穆司阳最后连下3局,成功逆转,仅用时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今天的比赛。

当穆司阳用一记在他转进职业领域以后极其罕见的华丽“零度”结束定格比赛的时候,全场在球落地的时候静默五秒之后,爆发如雷般的掌声。

在对手惊讶的表情中,穆司阳向四面八方鞠了一躬,然后过去拥抱了他的对手。

而他的第三次示意,是对着场边的一个摄像机。直播画面切到一个镜头,只能见到刚刚获得大满贯的穆司阳张开双臂飞奔过来,抱住了相机后面的人。

远在千里之外还在熬夜看比赛的中国球迷听见穆司阳说:“谢谢你能来,我很想你。”

——“然后,我很爱你。”

卓治脸上害羞的表情被强制全世界直播,场馆里的嘘声像海啸一样。

他终于想起他最后忘了什么。

从欧洲回来,金陵丰沛的雨季把他们打湿了半边。卓治的伞留在了希思罗机场,看着外面的雨,穆司阳果断地撑起伞,将卓治半边身子搂紧自己的怀里。

卓治很不自在,他不习惯离自己这么近的穆司阳,不习惯在表白“失败”之后还和暗恋对象保持暧昧。

我很胆小的,你知道吗?

穆司阳低头,只能看见今天眼睛格外水汪汪的卓治。

他其实在那个月台什么都听见了,卓治声音没有很小。可是他又没有告诉卓治,以至于后来他想,回应某一件事情应该是有期限的,他被急切心动的旋风裹挟的同时小心翼翼得甚至有些滑稽,刚好和小心翼翼却在面对时爱人急切心动的卓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少年人总有自己的自尊,穆司阳无法接受的是卓治成全他的让步,他不想让卓治放弃网球,作为惺惺相惜的知己,他深知如果继续下去卓治应该会在网球上有更深的造诣,对于卓治的无理要求他无法接受。后来偶然间却也释怀了卓治和他不一样,从头刀舞都是不一样的,人的人生不想被某一件事绑架,那是卓治比他聪明的原因,卓治总会愿意去尝试有趣的东西,而穆司阳是愚公,一辈子只能做一件事。

就好像追至天边的风在地平线汇集成一条又一条的彩旗串。



“拿冠军,不是不好。”

“和你一起拿冠军,会更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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